海南乐东九所镇中灶村村民林刚被人抛尸荒野,乐东县公安局专案组竟在侦查时将第一手材料遗失,以致8名嫌案人员集体翻供,案情一度受阻。2007年,遇害者林刚家属在国道呼拦海南省委书记卫留成的车,向其哭诉冤情。在卫留成的批示下,案情进展很快,犯罪嫌疑人和包庇者终受法律制裁(2008年8月4日《海南特区报》)。
  
  良法善规被搁弃一边不用,民众诉求无法顺利上达,以极端行为表达愤懑,不仅考量当事人的胆量,其收益是否合于预期也颇值怀疑。因此,当冤情不得伸展,昭雪之心急迫之时,哭告无门的小民们往往容易转身向民间曲艺里的青天故事中寻找良策,而拦轿喊冤则是最常见且最流行的一种方式。
  
  在官僚主义病症积厚的中国,此类故事不乏宏伟篇章,还十分令人动心,少数幸运儿并能如愿以偿,籍此将青天梦继续流传。王刚案便是其中一例。死者家属以下跪拦车的极端方式,向省委书记陈述冤情,最终顺利讨回公道。可以相信,这个新鲜的事例,不仅丰富了人们有关拦轿喊冤的想象,也让人对法制社会有着莫名的失望。
  
  人人都有持守尊严的愿望,即使物质极度贫乏的底层民众亦不会轻易放弃此种努力。但在合法权益受到侵犯且无处求告之时会出现例外,他们更愿暂时让渡一部分尊严,以下跪这种最古老、最虔诚的庄重仪式获得他人同情或帮助。所以,以愚昧和无知之名揣度和嘲笑者,既缺乏厚道,还有粉饰苦难之嫌。
  
  其实林刚之死,本起于私斗,以常规刑侦手段侦查,并不难为专业精进、见识丰富的办案人员。后侦查材料和原始证据遗失,虽增加了办案难度,但证据完全可以重新收集,岂能作为不能结案的理由。公安不作为也罢,倘使当林家奔走呼吁之时,其合理诉求能以各种渠道传之于上,受到足够的尊重,林家怎会以非常规手段寻求解决。
  
  回头想想,事件的解决充满了过多的偶然因素。省委书记来此视察,村干部及时相告并授计,这样的机会算是老天垂怜。省委书记不来,林刚一案何时了结充满未知;林家能获此好运,并不代表其他遭遇不平的民众享有同等机会——当民情民意无法通过正常渠道传递之时,民众只能期望某个大人物能够扮演心目中的青天给予援手。
  
  法制社会里的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凡事都涂抹上人治的色彩,而精心制定的法律条文成为可有可无的陪衬。在新旧体制交替,利益分配结构调整,社会矛盾相对突出的当下,如何塑造畅通便捷的民意表达渠道,使民怨能及时得到反馈和抒发,已是执政智慧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还有多少民怨需拦轿才能解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林刚一案可谓警示——当民众习惯了拦轿喊冤这种行事准则时,届时我们整个社会将付出巨大的成本。